第二十八章 偶然与必然-《晋末长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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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索头来了,他们也很怕,但现在没退路了。

    刘氏子弟和梁王绑定得太深,在中原的利益太大,好处太多,别说索头来了,就是前姐夫石勒来了,也得把他擒下,献给新姐夫梁王。

    聚兵的鼓声一浪高过一浪,丁壮们纷纷从墙上、床下、柴堆中抽出兵刃,上墙值守。

    这些人里面青壮不多,老人、少年不少,野战或许不行,但依托城池防住一股骑兵,却也没甚大碍。

    击鼓到最后,数百名大盘子脸、水桶腰的大妈也拿着明晃晃的刀,在城下集结,随时待命。

    部分妇人甚至牵着马,掣着弓,脸色平静,甚至还有心思调戏那些满脸稚气的少年——草原风俗,男女成婚前便可苟合,生下孩子也不要紧,带着孩子头婚嫁人的并不鲜见,风气较为开放。

    “守住静乐便是大功。”县令将碍事的官服脱了扔在地上,换了一身华贵的黑羔皮大衣——天子的冕服之一,也是用黑羔羊皮制成的——手持大斧冲上城墙,见人就喊。

    壮丁健妇们听了,齐齐应下。

    边塞之地,生存残酷无比,不敢与敌厮杀的都可以被淘汰了。

    因为你会被人轻视,连女人都娶不到。

    与索头面对面野战或许强人所难了,守城你怕什么?

    鼓声停下之时,南边升起了大股烟尘,拓跋鲜卑的大队人马到了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邵勋已经向南行军了两天,离静乐县不过十里之遥。

    充当先锋的义从军一部数百骑亦远远出现在北方的天际边。

    城头守军看了,纷纷高呼。

    而在东面数百里外的新兴郡内,一群又一群的牛羊被驱赶南下。

    他们如同蝗虫一般,吃光了驿道附近的所有牧草、树叶、灌木嫩芽。

    后来者吃不到,于是向更远处寻找。

    牧人们哈哈大笑,唱着高亢的牧歌,分划地盘,开始放牧牛羊马匹。

    一批又一批的骑兵汹涌南下,往石岭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他们走后,地平线上甚至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步卒。

    平城四周的铁匠铺炉火日夜不息,将一件又一件打制好的铁铠、大刀、箭矢送往前线。

    拓跋郁律的金帐已过雁门关,停在了滹沱河畔。

    全军步骑五万余人,连带着各部贵人,浩浩荡荡,声势喧天。

    没人感到奇怪。

    这样的阵势,对草原牧人来说每年都能看到。

    与中原君主常年住在皇宫不同,草原君主是每年都要巡视四方的,而且不是孤身巡视,而是带着官员、军将、嫔妃以及规模在五万到十万之间的部众一起出发。

    距离往往很远,但会提前规划好路线,在哪里放牧,在哪里驻跸都有定规。

    这个风俗后来延续到了北朝。

    天子四处跑,巡视全国各地,春天却霜、夏天避暑、秋天围猎、冬天捕鱼。

    甚至一直到了隋唐,北朝之风依然有所延续,隋炀帝西巡灭吐谷浑,过大斗拔谷时夏天飞雪,损失惨重,依然不改初心。

    邵勋也喜欢带着大军威慑、镇抚四方,他其实也是一个胡风非常浓烈的汉人君主。

    他与拓跋郁律撞上,既是偶然,也是必然。

      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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